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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慷仁——在疲憊的路途上,有些事情開始對了

台劇《模仿犯》全面解析:從日本原著到製作幕後

吳慷仁——在疲憊的路途上,有些事情開始對了

從出道至今,吳慷仁從未停下腳步。他崇尚的是每日「尬戲」的生活節奏,所以他不斷地演戲,試圖靠近理想中的自己。在他人眼裡,他過度忙碌、消磨自己的身心,但吳慷仁說,那是他的選擇,「一點反骨,但沒有什麼不好。」他知道自己的目標在哪,深信自己會停在某個「點」,而在出演《模仿犯》後,他感受到,那個點正在靠近。

演員吳慷仁。

從出道至今,吳慷仁從未停下腳步。他崇尚的是每日「尬戲」的生活節奏,所以他不斷地演戲,試圖靠近理想中的自己。在他人眼裡,他過度忙碌、消磨自己的身心,但吳慷仁說,那是他的選擇,「一點反骨,但沒有什麼不好。」他知道自己的目標在哪,深信自己會停在某個「點」,而在出演《模仿犯》後,他感受到,那個點正在靠近。

「我好累。」一聲低沉、柔而軟的長嘆。

在宣告採訪結束,代表今日工作終了的那一刻,這句話從吳慷仁的嘴裡漫出。疲憊不曾在他工作時彰顯,無論拍攝、採訪,或臨時接起一通討論工作的電話,他的眼神保持透澈,思路清晰,但若細細觀察,仍能依稀感受到他的面容裡,透著一絲絲的倦。

吳慷仁說,他是相信命運的人,相信每個人都會有注定的路程。許多人認為努力會換取成功,但演越久,他越確信,努力不過只是其一,更難克服的是運氣。

我不是天才

所以他不停地演,不斷地拍戲,從2007年的電視電影《沿海岸線徵友》開始,吳慷仁的身影便不曾缺席於任何一年的電影或戲劇。2009年,在尚未有代表作前,他便被導演陳慧翎相中,擔任電視劇《下一站,幸福》男配角花拓也,戲裡的癡情與憂愁揪住了許多觀眾的心,「他從不是在『演』,是真的哭。」陳慧翎說。自此吳慷仁這個名字,無論螢光幕的前或後,都記住了。

吳慷仁說自己是苦工型的演員,沒有才能,只能苦幹實幹。他如信奉「方法演技」的克里斯汀・貝爾(Christian Bale),將自己肉身奉獻給角色:2017年,在電影《白蟻-慾望謎網》裡飾演白以德,平凡、孤僻、藏著戀物癖,他自覺這樣的角色不該顯眼或好看,便瘦到56公斤的嶙峋背影;緊接著《麻醉風暴2》開拍,為詮釋剛出獄的葉建德一角,又立即將體重吃成86公斤。

而最駭人的,是《斯卡羅》裡的水仔,為貼合「會來這討生活的,都是跟閻羅王借命、跟天借膽」刻苦、艱難的樣貌,他反覆練習,試圖掌握當時台語、客語及排灣族語混合的語言環境,並把自己曬到黑、再次瘦到不滿60公斤、每天用泥土包裹自己,重現當時在「社寮」生存的面貌。從英雄、社會底層的螻蟻,到酒店裡的媽媽桑,吳慷仁演活無數個角色,嘗過他們的苦痛,成為他們的骨肉。

不會累嗎?「當然,那個轉速很快、很消耗,但我知道我會停。」什麼時候?還不確定,但他感覺得到,那個點,正在靠近。

若不是郭曉其,若不是吳慷仁

靠近,是因為覺得自己演的東西,開始對了,改編自宮部美幸暢銷小說的同名電視劇《模仿犯》便是其一。「那是以往不曾有的感覺。」吳慷仁說,這部戲為他入戲的心境與詮釋方式帶來新的轉變,「藉由演戲更認識自己,是當演員最幸福的事,芸芸眾生中,不是太多人有機會像演員這樣需要一直重新審視自己。」

在《模仿犯》裡,主角吳慷仁飾演檢察官郭曉其,這是原著小說沒有的角色,串起整個故事的偵辦過程。而早在劇本尚未定型,甚至還未定奪吳慷仁要飾演哪個角色前,他便多次參與劇組的討論,將自己帶入不同角色裡頭,去揣想他們的可能與行徑。

「他的熱誠很有幫助。」編劇統籌馬克明說道,吳慷仁的意見確實化作角色血肉,在影集裡展現;導演張榮吉則驚艷於他在拍戲現場激出的化學反應——那是突出於劇本、分鏡,僅能在演員與演員間擦出的花火。

花火也激出導演心中的焰,隨著演員變化鏡頭的鏡位與現場的佈局,鏡頭前與後的雙方彷彿是在 rap battle 現場角力,互相出招、試探彼此可能,讓《模仿犯》裡正反立場對峙、郭曉其與連續殺人魔Noh的爭端更具張力。

「其實郭曉其的名字差點不叫郭曉其。」吳慷仁說。至於原本會叫什麼,他忘了,只記得是個較陽剛的名字,契合著劇本裡原定該正氣凜然的形象,「但我好像不會這樣去詮釋。」

郭曉其身邊的事件眾多,壓力龐大,即便辦案能力超群,但他不是福爾摩斯,只是一介凡人,會有凡人的煩惱與不足,因此吳慷仁在郭曉其的身上加入了疲憊感——頭痛、失眠、藥罐不離身——這是原來劇本裡所看不見的節奏與情感。

不放過,任何一刻

「他演的郭曉其比我想像的更可信、更有說服力。」《模仿犯》的出品人陳國富在看完毛片後如是說道,這是他第一次看吳慷仁演戲,便被其深深震撼。在吳慷仁詮釋下,郭曉其走出劇本的形貌,落了地,彷彿是在你我生活周遭會出現的身影。

類型戲的難度很高,何時事發、反轉、破案都已經注定,即使演員心中有所疑慮、無法被信服,角色的行動已無法被更動,演員唯一能做的是帶給角色「人味」。吳慷仁賦予郭曉其的,是倦怠卻理性的溫柔。「我一直很在乎郭曉其的心情。」他說,在有限且不拖戲的場次裡,給出了自己的所有——情緒及肉體上都是。

每一場打鬥他要求拳拳到肉,受了傷,綻了皮,在所不惜;AB兩組劇組接連拍攝,曾一日工時達25小時,他也不願放過自己、試圖休息。拼命、勞碌其他演員、工作人員都看在眼裡,也為此敦促自我任何一鏡頭都不能放捒(pàng-sak)。

許多的細節,他知道那都「不一定必要」。但對他來說,在劇情的中後段才進入案情的關鍵,是因為劇本節奏的需求、角色沒有想到、還是角色辦不到,三者有極大的差別,而他選擇最費神費力的最後者。

吳慷仁微微的一笑,帶著倦說:「就不想放棄啊。」他不想放棄好好詮釋角色的機會,讓他淪為推進劇情的工具。

休息與否,決定在我

吳慷仁說,他崇尚1980年代香港電影盛世時期,港星每天尬戲的那種生活——但那不是演員的必要選擇,他強調。但為了成為自己心目中對的樣子,他選擇不斷地演戲,不斷地接觸不同可能性,這是他認為自己命運中必經的路程。

演員吳慷仁穿著黃色短袖針織衫 by Loro Piana。

在別人眼裡,看了會心疼,但何時才該緩下來,是他的決定,「其他人可以跟你說『你好辛苦』、『你做得很好了』、『要記得休息』,但那都是不用思考就能說出來的話,你覺得自己已經是極限了嗎?」給的多而快,確實會疲乏,但如此不斷把自己往火坑推的節奏,吳慷仁認為沒有什麼不好。

至於終點在哪,他一時也說不清。但他確定,那不是獎項,或是他人的肯定,而是要靠著一部部作品,一個個角色去釐清。「你不是江蕙,你不會明白她為什麼不再參加金曲獎。」他說,而我們也不是吳慷仁,不會理解他的全部,也無需試圖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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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的是食物設計,寫的是影劇,做的是Podcast。曾任《VERSE》聲音部編輯,畢業於米蘭工設學院。嘗試著各種說故事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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