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9/25

《成功補習班》主演詹懷雲×邱以太——友達以上，戀人未滿的青春戀習曲

藍正龍自編自導的電影《成功補習班》，由新生代男星詹懷雲和邱以太主演，描述以升學為目標的1990年代歲月，三個來自不同家庭背景的高三男孩，對於友情、愛情、親情有各自的迷茫與困擾。直到補習班新來了一位小志老師，他前衛風趣的教學方式，不僅受到學生喜愛，也帶領他們展開一趟探索愛是什麼、直面自我的旅程。

《成功補習班》由詹懷雲（圖左）和邱以太（圖右）所主演。（攝影／吳昭晨）

「去看看你們的青春有沒有留在那。」

這是電影《成功補習班》中，以已故紀錄片導演陳俊志為原型的小志老師（侯彥西飾），對著前來探望他的「成功三劍客」說的一句話。這句話揭開了電影序幕，帶領觀眾穿越回1990年代——那個有著聯考、MTV、VCD、解碼眼鏡、張國榮、瑪丹娜以及飯島愛的青春歲月。

青春不只是年紀，還有對未來的期盼、愛情的嚮往、親情的糾結、困惑的性向⋯⋯《成功補習班》探討的不僅是青春期各種困惑，也試圖以不標籤化、不二分定義的視角，溫柔地打開討論性別議題的另一種可能性。

阿左長大了

新生代男星詹懷雲和邱以太在劇中飾演成功三劍客中的張正恆與程翔。詹懷雲在2014年以電影《行動代號：孫中山》出道，那個當年帶著靦腆笑容對著大銀幕說：「同學，我叫阿左，左邊的左」的男孩子，現在已經長大了。

15歲就被易智言相中，挑大梁主演電影的詹懷雲，本該順理成章地在表演路上繼續發光發熱，但在2016年拍完《我的蛋男情人》之後，卻幾乎消失在螢光幕前。

沒拍戲的這些年，詹懷雲跟一般人一樣，念書、打工，喜歡上饒舌音樂，推出〈帶罪羔羊〉、〈失敗者〉等單曲，並在左手臂刺下以拉丁文寫著「Carpe diem」的刺青──活在當下，及時行樂。

隨著時光流轉，當年稚氣未脫的男孩，已經長成身高超過180公分、眉眼深邃的男人，他的相貌氣質甚至與年輕藍正龍有些肖似。這一次，他重返大銀幕，在《成功補習班》中再度演出高中生，就是飾演以藍正龍年少時期經歷為藍本的張正恆。

其實，詹懷雲當初在接到《成功補習班》的角色邀約時，一度是猶豫的。

《成功補習班》表面上雖是青春成長電影，但核心蘊含著性向探索、跨性別、同志情感等性別議題。身為直男的詹懷雲，擔心自己無法好好詮釋劇本的性別議題，原本想婉拒，但經紀人一直勸他先看看劇本再說，「結果看一看故事我就被吸引進去，覺得很感動，很感謝有機會能遇到這個故事與角色。」

電影中邱以太（左）、詹懷雲（中）與巫建和（右）組成的成功三劍客大鬧成功補習班。（劇照／華納兄弟提供）

「太漂亮」的程翔

相較於擁有較豐富表演經驗的詹懷雲，在劇中飾演程翔的邱以太，則是第一次主演電影。

邱以太的父母是歌手高人傑、藝人林葉亭，身為星二代的他，一開始並未打算進入演藝圈。2017年，在美國就讀大學的邱以太，得知電影《下半場》正在甄選具有籃球底子演員的消息，從小就是籃球隊的他主動寄了試鏡影片，順利甄選上，開啟了他對表演的探索。2022年，在父母的支持下，邱以太決定休學成為演員，正式進軍演藝圈。

長相俊美的邱以太，有著猶如從漫畫中走出來的花美男相貌。他是最後一位試鏡程翔的演員，一開始藍正龍也有點擔心邱以太會不會「太漂亮」，雖是給觀眾的福利，但讓劇中喜歡上男性好友的設定可能會落入陰柔的刻板印象。

程翔是一個複雜的角色，在他風流瀟灑、玩世不恭的表面下，有著家庭因素的早熟，他對張正恆的感情，既有義氣相挺的友情，也有傾慕的愛情，如果過程中拿捏不好，容易多了引人遐想的曖昧，少了男孩子間相處的直率。

「我很喜歡程翔這個角色，他跟我有很多相像的地方，第一次看劇本我就哭了，我在國高中時期就是一個很調皮、鬼點子很多的人，高中也有寄宿在別人家的經驗。」表演經驗不多的邱以太，從自己身上與過往經歷挖掘角色的特質，他詮釋出的程翔，青春飛揚中帶著纖細的倔強，試鏡時一場海邊回眸的眼神，讓藍正龍原本的顧慮一消而散，決定他就是程翔。

愛是否與性別有關？

《成功補習班》中，青春是主命題，愛則是裏命題。

這世界有很多種感情，親人、朋友、師生——那是否有介於友情與愛情之間的感情？愛是否與性別有關？

原本一度想婉拒電影邀約的詹懷雲，也是在拍攝過程中，漸漸回想起自己在成長過程中曾經像張正恆一樣，對於愛情與友情的分界感到迷茫。

成長過程中，他也有個一起吃、一起睡、一起玩、一起長大，幾乎形影不離的朋友，不僅雙方家長曾懷疑他們之間的友情，連他自己也一度困惑：「我是不是喜歡男生？」

但隨著成長，他越來越確認自己的直男性向，「我對他不是男女之間有欲望的愛，他是超過朋友的存在，我們是沒有血緣關係的家人。」

邱以太——豹紋背心、黑色西裝褲、樂福鞋by All Saints；詹懷雲——深綠色飾邊POLO衫、卡其色直筒長褲 by Lacoste。

有一次，兩人跟一群好朋友喝酒聊天時，詹懷雲把小時候的困惑講出來，才發現不只他曾經有這樣的認同疑惑，「對方跟朋友們也有類似的迷惘，懷疑過自己的性向。這其實是青春時期一個很單純、探索自我的過程，每個人都曾經歷過。」

因此在詮釋角色時，他特別能體會張正恆對於程翔複雜的情感，如同劇中張正恆在海邊哭著對程翔喊道：「我看不到你，我會想你，但是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愛情。可是不管是不是愛情，跟你在一起我很快樂。如果你也可以很快樂，我們繼續當全宇宙最好的朋友好不好？」

對於詹懷雲的看法，邱以太也認同。高中就到美國讀書的他，住在寄宿家庭中，也有一起生活、打球的好友，大家都是籃球員，在洗澡時不避諱裸裎相見，感情如同家人一般。劇中程翔愛上自己好友，但他也知道張正恆無法回應他的愛情。最終之所以釋懷，是因為他明白愛有很多種，無論是愛情或是友情，張正恆對他來說都是重要的存在。

「能喜歡上對方，其實都是一種緣分。」如果現實生活中遇到喜歡上他的人，不論性別是男是女、喜不喜歡對方，「我都會先謝謝他喜歡我。」邱以太肯定地說。

溫柔的導演

《成功補習班》描述1990年代的青春，對於出生在20世紀末的詹懷雲、邱以太來說，電影設定的年代雖是陌生的時空，但少年的屁與中二並不分年代，某些青春經驗即使跨越了二、三十年，也都有著相似的情境：講白爛笑話、對老師惡作劇、偷藏違禁品⋯⋯。

詹懷雲說：「我並不會特別想我在詮釋90年代，我跟劇中正恆的感受是一樣的，因為年輕，所以對於眼前的一切事物都感覺很新奇、很酷。」距離青春未遠的他們，面對世界仍保有好奇心，流露出自然的少年心性。

詹懷雲表示，藍正龍會分享過去的青春記憶，引領他們進入1990年代。例如：他以前最喜歡哪位女星的寫真集、解碼眼鏡根本是騙人的東西、手機不發達的年代如何約會，怎麼把妹等。「我融入那個年代的方式，就是聽導演講故事。他是一個很喜歡說故事、也很會講故事的人。」

而且，不同於演員時期冷硬酷帥的形象，當了父親、成為導演後的藍正龍流露出柔軟一面。兩位主角說，剛開始他們都會有點怕導演，覺得他酷酷、兇兇的。但合作後才發現他非常細心溫柔，如果某些鏡頭沒有達到標準，藍正龍會像大哥哥一樣，耐心地引領他們進入狀況：聊場景背後的故事、意義是什麼，從自己過往生活中哪部分取材出來。以漸進引導的方式，梳理演員的疑惑，給予他們十足的安全感與信任感。

其中一幕程翔與媽媽的道別戲，邱以太一開始未能抓到感覺，藍正龍就坐到他的身邊，跟他慢慢聊戲。這是一個只會帶到半身畫面，而藍正龍在他的腳邊，陪他完成了那一場戲。

導演藍正龍(圖右)在拍攝現場與詹懷雲及邱以太討論劇情。（劇照／華納兄弟提供）

這種溫柔的導演視角也反映在電影敘事中。《成功補習班》的故事雛型源自於藍正龍國中時期的補習班老師陳俊志。在同志運動圈人稱「琪姊」的他，既是紀錄片導演，也是作家，一直致力於同志平權運動，在2018年驟然離世。

藍正龍受到陳俊志的影響深刻，在他年少時，是這位小志老師以正面健康的態度引領他理解世界上有各式各樣的愛，要學會接納不一樣想法的人事物。

因此《成功補習班》雖以相對保守的年代為背景，但它將視角對準於主角群自我內心探索，以及身旁同儕的理解與支持，試圖給予所有在成長過程中，對於性向有過疑惑而受傷的孩子，一些明亮的勇氣。

接下來呢，我們會變怎樣？

走過這場面對自我的青春試煉，少年離開補習班，褪下稚氣，邁向成為大人的人生。

現實生活中的詹懷雲與邱以太，也來到青春正盛的24、25歲。

投入演藝事業未久的邱以太，正在積極吸收各種表演經驗，「任何角色我都想要嘗試看看，目前最想嘗試的是比較黑暗的角色。其實未來我也不一定要當演員，有很多路可以走，我不希望局限自己的可能性。」

本身興趣多元的詹懷雲，除了在籌備下一部作品之外，也透露最近在學散打，「我從小就好動，一直想學打拳，現在有時間就下定決定心去學了！」他露出興致勃勃的笑容。

（攝影／吳昭晨）

對他們來說，青春是什麼？

詹懷雲：「我的青春很莽撞，有痛苦也有快樂。但我想謝謝張正恆，讓我再體驗一次青春的感覺，希望我們未來可以一起長大、一起成為自己心目中的樣子。」

「我覺得我還在青春的階段耶！」邱以太笑著道：「不管幾歲，都不要忘記去體驗人生。就像程翔是一個很勇敢的人，無論他遇到什麼問題，都會成為更好的人。」

電影裡，高三最後的夏天，張正恆問：「接下來呢，我們會變怎樣？」

沒有人能給出正確的答案，如同青春是一場混亂吵雜，但又燦爛奪目的宴席，每個人赴宴的過程都不相同，或許跌跌撞撞、或許轟轟烈烈，但都是一生中僅有一次的盛宴。

🧸 番外篇：轉角的夾娃娃機
電影確定開拍後，詹懷雲、邱以太兩人在藍正龍工作室初次見面、讀劇本。詹懷雲在前來的途中，瞄到工作室轉角有一間夾娃娃店，心裡早已盤算好工作結束後就要前去小試身手。

讀完本，兩人客氣地道別。後一步離開的邱以太，走過轉角，就看到詹懷雲一個人在夾娃娃店裡熟練地操作機台。上一刻還以為詹懷雲是個又酷又man的人，沒想到下一刻就在轉角的機台前認真夾娃娃，如此反差感，讓他心裡冒出許多問號與好奇。

如同劇中程翔的熱情直率，他自然地走上前打招呼：「怎麼會在這邊夾娃娃？」

當時正沉浸在夾娃娃世界的詹懷雲坦言，突然被撞見有種尷尬感，加上兩人當時還不熟，只能訥訥地回道：「就隨便夾，看到就想夾⋯⋯」初次對話就結束在如此尷尬的氛圍中，原本是夾娃娃高手的詹懷雲，那次一無所獲。

尷尬的不只一次。導演藍正龍為讓兩人互相熟悉，也曾約他們與飾演陳思的林奕嵐一起到球場打籃球，「結果我那次腳受傷，只能跟陳思在場下看他們打球，好像兩個女朋友在陪男朋友打球一樣。」詹懷雲說。那邱以太打球的模樣帥氣嗎？他望著他笑：「還不錯，還不錯⋯⋯」

但就像《成功補習班》裡描寫的混亂又單純的青春一樣，少年的友情與認識時間長短、過程無關，隨著電影開拍，年齡相仿的兩人自然地打成一片，詹懷雲私底下也常邀約邱以太一起去夾娃娃、夜釣，「我夾娃娃就是浪費錢的人，但在旁邊看他夾娃娃滿療癒的。」邱以太笑說。

這回，換成他以女友視角在旁邊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