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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劇泰勒絲(自稱)怡岑的「大便理論」——創作不能硬擠,要等它自然拉出來

台灣單口喜劇新時代

喜劇泰勒絲(自稱)怡岑的「大便理論」——創作不能硬擠,要等它自然拉出來

怡岑是台灣少數表演「音樂喜劇」的喜劇演員,今年2月她因歌段子〈分手之歌〉而爆紅——許多觀眾也才因此得知,原來喜劇也可以用「唱」的。在進入首次個人專場《愛是騰空的魔幻》的準備地獄前,怡岑分享她在創作上的「大便理論」,以及一路走來的點點滴滴。

喜劇演員怡岑。

怡岑是台灣少數表演「音樂喜劇」的喜劇演員,今年2月她因歌段子〈分手之歌〉而爆紅——許多觀眾也才因此得知,原來喜劇也可以用「唱」的。現在的她正在為暑期的首次個人專場《愛是騰空的魔幻》做準備,而在進入專場準備地獄前,怡岑和我們分享了她在創作上的「大便理論」,以及一路走來的點點滴滴。

喜劇演員怡岑在今年2月23日爆紅,因為她的「歌段子」——以音樂呈現的喜劇段子——〈分手之歌〉在Instagram Reel上瘋傳,她個人的Instagram追蹤數一下就從五位數來到六位數,漲了十倍。

怡岑可以說是喜劇圈的泰勒絲(Taylor Swift),分手一定要寫成歌,但她不diss前任,反倒還跟前男友——漫才組合「蔡冠雙頭」的菜頭一起演出短劇〈前任關係〉,在正式分手後成為朋友,暖出了一票熱愛他們的粉絲。

而她對於創作其實有一套獨到的「大便理論」,雖然前男友的搭檔冠冠也有著一模一樣的理論(所謂心有靈犀),但她說她要趁這次專訪,搶先註冊專利。


所以大便理論是?

「創作就像大便一樣,有時候會便秘,但你不能硬擠,痔瘡會破掉。你只能一直吃菜跟喝水,有一天便意來了,就自然可以大出來。」

靈感不夠的日子對怡岑來說就像便秘,硬擠也無法產出,只是痛苦。這時的她會看很多影片、搜集更多想法,記在筆記本,某天累積夠了,段子也就生出來了。

許多人會說創作的過程是痛苦的,但怡岑則認為創作太有趣了,她的筆記本就是個靈感的孵化場,還未成形的零碎想法就在裡面待久一點,準備好出生的,就移入腦中養成一個成熟的段子——她一下把靈感比喻為大便,一下比喻為雞蛋,但兩者確實都是從肛門排出的。

自從得出大便理論,移岑的段子多為順產,「我是個天才,哈哈哈哈。」憋不住自豪的她舉例,歌段子〈我們之中有人說謊〉的誕生,是因看到網路影片中日本女idol虧著一位中年搞笑男藝人是她爸爸,腦中便浮現了一個畫面:如果舞台上的idol穿得火辣,一個回眸突然發現舞台下站著自己的爸爸,會不會很傻眼?

接著拿起吉他,撥一撥弦,旋律就出現了,「我其實樂理很差,但我知道A和E彈起來有種懸疑感,再把歌詞填進去就完成了⋯⋯怎麼辦我好不會解釋,我好爛喔。」對於無法像喜劇演員曾博恩或黃豪平那樣思路清晰的自己,怡岑感到十分抱歉。雖然上一秒的她,還大笑地說自己是個天才。

「沒有啦,那個就是自我鼓勵,大部分時間還覺得自己爛死。 」


最絕望的日子

如今,在我們眼前的怡岑看來正向、樂天,不會被任何事情打倒。但其實在爆紅的17天前,2月6號,看著抵掉房租只剩負數的月收入、行天宮求到的下下籤,她差點就被擊潰了。

許多的喜劇演員都有一份「正職」工作,白天上班,晚上做喜劇,在燃燒夢想的同時,溫飽自己,但怡岑不想,「我幹嘛還在幫別人?那我什麼時候要幫自己?」即使對於經濟能力的不足感到恐懼,但她已不願再做幕前、表演以外的工作;若真的紅不起來,那就暫時放下演出,學好日文,先去日本深造一年。

而在去年結束與黃子佼的節目《佼心食堂》助理主持工作後,緊接著遇上創作瓶頸、商演淡季、分手,生活裡的一切似乎接近停滯。就在心中放下演出的停損點即將到來的前夕,她被喜劇演員喬瑟夫拯救了。

爆紅的13天前,怡岑受邀參加綜藝節目《FeatChill》。表演前,製作單位拍攝花絮,讓喬瑟夫及賀瓏突襲檢查每個來賓的包包,而在她包裡翻出的,是四個當晚的便當,還有兩本寫著段子靈感的筆記本。一翻開筆記本,眾人皆驚呆了,上面寫著喬瑟夫的話:

「職業的喜劇演員,就是能維持一直產出60分的段子,而不是一直去追求100分。」

筆記本裡寫著這段話,連怡岑本人都遺忘了,在這落入谷底的日子裡卻被原話的主人給找出,加上當日觀眾給予她熱烈的反應及反饋,那天的《FeatChill》點醒了她——笑聲與掌聲才是她想要站上舞台的原因。

感謝菜頭,讓我認識了自己的笑點

在踏入螢光幕前,怡岑曾是YouTuber嗨咖的經紀人,那時想要從事主持工作的她在嗨咖建議下,來到酒吧「23 Public」。當時脫口秀節目《博恩夜夜秀》才剛起步,全台還沒多少人知道什麼是喜劇,為了推廣,喜劇演員Sam Yarborough與博恩在這間酒吧組成了Two Three Comedy Club(也就是「23 喜劇俱樂部」的前身),每周固定表演open mic,啟發了許多新生代的喜劇演員,怡岑就是其一。 

「初期超常缺演員的,可能有十個名額,卻只有五個喜劇演員來表演。他們(Two Three Comedy Club)就會說『今天才五個,你幹嘛不上來?』我就上去了。」那時的她還不太懂什麼是單口喜劇,但她知道自己是個不害怕舞台的人,既然都來了,那就上吧,講吧!

在23 Public講了兩個月的喜劇後,她也開始到「卡米地喜劇俱樂部」表演,從演員比觀眾多的時代到現在,已經不需用手指數台下觀眾有幾位。

不過在和菜頭交往後,怡岑才發現,比起較為美式的單口喜劇,她更喜歡日式搞笑,「以前看Netflix上的脫口秀專場,有的超好笑,但很大部分的我都笑不太出來,直到認識日式搞笑,我才發現原來我的笑點是比較日式,真的是很無厘頭,有時候沒有邏輯,是純粹的笨蛋搞笑⋯⋯誒!我這樣講對嗎? 」她的解釋也帶點日式喜感。

交往的期間,她從做漫才的菜頭身上獲取了許多關於日式喜劇的靈感及想法,兩人不時也會互相交流段子,「他(菜頭)會很誠實地跟我說,但我常會感覺我是天才,『天啊!你說這會中(打中觀眾的笑點)喔!』然後就真的都中了。」漸漸地,她也學會如何判斷自己的段子到底會不會打中觀眾。

前陣子怡岑還在podcast節目《百靈果 News》上被主持人Ken及凱莉揶揄,是不是吸乾了前男友的能量就把他給甩了,不過兩人感情是真的淡了,真真實實地和平分手,覺得不硬撐著戀人的身分,才能好好繼續當朋友。

現在的怡岑看來比菜頭還紅,但他並不介意,且真切祝福:「很為妳開心,不然以前手機裡常常有妳哭的樣子。」而對於菜頭,怡岑也是由衷地感謝。

天哪,那是老天爺發給我的糖果耶

不過之所以會開始以「音樂喜劇」的方式來表演,怡岑說還得要感謝另外一位喜劇演員麥摳。雖然在還未認識「歌段子」這個名詞前,菜頭就一直鼓勵她把創作的搞笑歌曲搬上舞台,但那時的台灣還沒有人這麼做過,她也有些不敢。

直到2020年,賣摳辦了一場實驗性喜劇表演《那些該死的》。為了符合實驗精神,怡岑才決定以類似陳琦貞的歌手人設上台,從頭到尾坐在高腳椅上,文文靜靜地唱著搞笑的歌曲,龐大的反差感惹得台下的哄堂大笑,她才開始相信「音樂喜劇」是最適合自己的表演形式。

自此,怡岑的表演幾乎都有吉他相伴,搭配自己手繪的PPT,呈現出歌曲裡搞笑的劇情。雖然有人曾酸她「講笑話還需要這麼多道具」,卡米地的創辦人Social(張碩修)也建議她不要過度依賴PPT,要自己表演。

不過在和Social多次討論後,她依然決定使用PPT,「現在表演的狀態是我會逼我自己演戲,但同時PPT也很有趣,那我為什麼不加這個錦上添花呢?」她以目前自己最滿意的歌段子〈今天要跟喜歡的女生約會〉舉例,演出時他以男高音帕華洛帝(Luciano Pavarotti)般的唱法配上眾多手勢,詮釋信心滿滿的約會男方,背後的PPT則畫著他誇張的姿態搭配歌詞,讓怡岑的表演從視覺到聽覺都效果滿載。

現在的她創作能量豐沛,與 23 喜劇俱樂部合作,每兩、三個月就會舉辦個音樂喜劇open mic,希望把這樣的風格發揚光大,誕生更多的音樂喜劇演員。

至於擔不擔心在〈分手之歌〉後,就沒有下一首能夠超越的歌曲?怡岑說很有可能,但擔心也沒用,如果真的糾結,反而寫不出歌來,就會真的永遠停在那裡。她該做的,是像筆記本所寫下的那句喬瑟夫的話:不去追求滿分,把能量花在持續創作出60分的段子,只不過她的標準沒這麼低,至少也要 75 分。

一路走來,怡岑有過低谷,也有過肯定,還有黃豪平和黃子佼等許多前輩的提攜,現在才有辦法把喜歡的事當成職業,她說這是老天爺發給他的糖果,她會一直表演下去,「沒辦法,不然沒有我這個世界會少了笑聲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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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Mion 攝影/蔡傑曦 編輯/郭振宇 核稿/郭振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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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攝影/蔡傑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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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的是食物設計,寫的是影劇,做的是Podcast。曾任《VERSE》聲音部編輯,畢業於米蘭工設學院。嘗試著各種說故事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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