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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rbie芭比》:原來在性別與權力的戰爭中最難的,是好好愛自己

《Barbie芭比》:原來在性別與權力的戰爭中最難的,是好好愛自己

被2024奧斯卡提名六個獎項的《Barbie芭比》,當初華納影業在上映此片之前,重未表述過劇情走向與核心;首映之後,電影便迅速地被定調為是「女權電影」,引來許多男性觀眾的不滿。

「我沒有打算要改變世界,我只是想要表現出世界的樣貌。」——芭比娃娃創造者羅絲・韓德勒(Ruth Handler)

1950年代末期,美國戰後嬰兒潮,玩具產業蓬勃發展,牛仔、消防玩具車、太空人⋯⋯各式各樣屬於「男孩」的玩具出現。女孩呢?除了紙娃娃,只剩寶寶娃娃可以選擇——女性的想像從幼年時期就充滿限制。就像電影《Barbie芭比》開頭所說,那個時代真是無聊透了,一切的改變要直到「芭比娃娃」出現。

1960年代,在少許保守人士及男性的質疑下,芭比娃娃很快就成為第二波女性主義運動中進步的象徵,女性走入公共領域、各式職場,芭比娃娃代表她們的美麗、自信、擁有無限可能;隨著社會意識的改變,芭比娃娃也與時俱進(雖然稍嫌慢了點),在1980有了非裔芭比娃娃,2016年出現了各式身形,讓每個女孩都是美麗動人、前途似錦。

芭比的世界,粉得美好。

一顆戲裡戲外,皆炸出厭女的粉色原子彈

《Barbie芭比》一開場,便領著觀眾一探完美的「芭比樂園」:有工人芭比、總統芭比、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芭比⋯⋯其中有非裔及亞裔,但不多,也還有一個豐腴芭比跟一個輪椅芭比;但芭比不適合懷孕,那就交給她的好朋友米琪就好,她不重要。肯尼呢?肯尼不用工作,不用有自己的家,當個芭比的附屬品,好好伴舞就行了,多輕鬆,多好。

傾向白人女權表徵、缺乏酷兒元素,芭比樂園的「反諷」讓不少觀眾感到不適,但芭比終究只是個玩具,就像羅絲所說「我只是想要表現出世界的樣貌」,芭比樂園對應現實世界的遊玩,現實的多元還只停留在表面。觀眾對於芭比樂園的不適,也是對真實社會的不適。

華納影業在《Barbie芭比》上映前,重未表述過劇情走向與核心,預告片裡也只能看到幾個近似迷因的趣味片段,不過在首映之後,電影便迅速地被定調為是「女權電影」,引來許多男性觀眾的不滿。

韓國網站NAVER上的《Barbie芭比》評分,女性觀眾為9.27/10,男性觀眾則為6.00/10,議題對韓國男性之敏感,甚至讓韓文海報上的標語「芭比就是一切」、「他只是肯尼」被拿掉;台灣論壇網站PTT也不乏以女權說教為由對該片提出的「負雷」,並順帶幾句對於芭比們的身體羞辱當作反擊;評分網站Letterbox上甚至有許多電影《教父》(The Godfather)的死忠擁護者,給予本片報復性的最低評分。

《Barbie芭比》彷彿成了石蕊試紙,驗出許多厭女的反應。電影中的荒謬,切實地從虛構的世界來到了現實。

導演葛莉塔・潔薇(Greta Gerwig)打造的芭比樂園把性別權力對調,讓芭比掌握一切的權力,肯尼成為花瓶,唱著〈I Just Ken〉,道出一輩子活在另一個性別陰影下的痛苦,彷彿是電影《婚姻故事》(Marriage Story)裡快要因丈夫的成就與為人而窒息的妮可。葛莉塔嘲諷了現實的父權,也點出女權不該成為另一種父權,在單一性別的主導的社會裡,終究不可能多元與平等。

當芭比不再是芭比

但對於性別的揶揄並不是《Barbie芭比》的全部,葛莉塔想述說的故事依然是成長:電影《淑女鳥》裡的女主角克莉絲汀把學校與家庭視為囚牢,去到了大城市,孑然一身,才理解過去的自己是自私的;電影《她們》改編自經典名著《小婦人》,看著女主角喬在保守的1860年代如何實踐自我、在與體制強烈碰撞,卻也回首家庭與自己的幸福,不去成為抗爭權益下的烈士。

而《Barbie芭比》裡的成長,則回到瑪格・羅比(Margot Robbie)所飾演的「典型芭比」(Stereotypical Barbie),曾是最經典,最代表性的存在,如她所說「當大家想到芭比,想到的樣子就會是,我。」維持美麗、閃亮、傻白甜的模樣就是其最大的成就。

但當典型芭比有了死亡念頭、橘皮、不再是穿高跟鞋模樣的「平板腳」,就像是沒了芭比的肯尼,自己不再有意義。她唯一想做的,是找回天真與貌美,但來到現實世界她才明白,這一切已不復返,「你以為能成就你的一切,都不能定義你自己。」她對肯尼說。

芭比不能定義肯尼,美麗也不是芭比的定義,認清了,蟲鳴鳥聲突然能夠入耳,回憶成為故事,能夠定義自己的只有自己。當芭比在公車望向老奶奶,稱讚道「妳真美」,老奶奶笑著回應「我知道」,那一刻如此動人。

這一幕曾差點被刪去,但葛莉塔回應說:「如果我剪掉這個場景,我就不知道這部電影是關於什麼。」

典型芭比從來沒有想加入風風雨雨的性別權力鬥爭當中,但這場風暴確實讓所有人都曾跌了個跤,也才讓這段獨白:「女人要瘦又不能太瘦,還不能說想變瘦,要說想變『健康』,但妳還是要瘦;妳必須有錢,但不能說妳要錢,因為那很俗氣⋯⋯妳必須永遠心存感激,別忘了這個體制腐敗,想辦法承認這點,但也要永遠感到感激。」成為喚醒芭比們脫離父權的解藥,因為所有女性(甚至不只女性)都活在這份苦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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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Mion 圖片/取自網路 編輯/Mion 核稿/郭振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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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的是食物設計,寫的是影劇,做的是Podcast。曾任《VERSE》聲音部編輯,畢業於米蘭工設學院。嘗試著各種說故事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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