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12/29

VERSE╳台北市產發局「台北造起來」店家再造計畫

尚蝶扣：以鈕扣演繹溫暖的時尚創意

位於台北市大同區的朝陽服飾材料商圈，不只是老台北人口中的「鈕扣街」，更是供應國內服飾周邊材料最重要的批貨集散地；其中坐落於南京西路155巷的「尚蝶扣」，40多年來除了持續以多樣化的鈕扣與手作胸花，參與台灣服飾產業的變遷，近年更運用鈕扣變化出許多創意飾品，為鈕扣創造出不一樣的時尚價值。

尚蝶扣在一整排以做服飾材料批發經營的店家中，顯得特別溫馨可愛。以白色與木質調為基底的內部陳設，除了整齊地在鐵架上展示各種不同材質造型的鈕扣，和細緻優雅的手作胸花外，還有一小塊平台擺放著店家以鈕扣設計的髮夾、戒指、耳環等讓人感到眼睛一亮的精巧飾品，翻轉了大家對鈕扣批發商店的既定印象。

一身輕便俐落打扮的第二代接班人張芳甄，優雅親切地分享父親國中畢業後就由花蓮來到台北打拚，並於1981年在南京西路155巷成立「尚得鈕扣」，開啟在鈕扣街深耕40餘年的第一步。「從父親創業到現在，我們總共歷經了四次的搬遷，但都在這條街上。當時這條街很熱鬧，我們就從3號的小店面，搬到30、13號，最後買下了現在9號的店面。」

張芳甄說，父親張孟仁早年尚未創業時，是作為俗稱「機車幫」的服飾材料業務員，每天騎著機車在鈕扣街與各大成衣廠間奔波，找尋各種不同的服飾周邊材料。也因此創業時，才毅然選擇自己最熟悉的鈕扣作為主打商品，在鈕扣街一步步建立起自己的事業版圖。

從小討厭鈕扣，不捨父親才毅然回家幫忙

談起回家承接家業的契機，張芳甄坦言未接棒之前相當排斥鈕扣，「雖然我幼稚園時，會拿家中的鈕釦穿線做成項鍊、手環，帶去學校跟同學交換芭比娃娃，但其實小時候真的超討厭鈕扣，甚至曾經跟哥哥和弟弟說過，長大絕不要再碰鈕扣。」

從小學開始，每逢週末與假期，包括張芳甄在內的三個孩子，就被要求跟著父親到五股的工廠加班，「爸爸會分配好工作，像是挑扣子、清潔環境，或是顧鈕扣的生產機器等等，結果每次寫週記，其他同學都是去哪邊玩，我的週記內容永遠都是今天到工廠做了哪些事、挑了哪些扣子……，搞得老師以為我在騙人。」

甚至有一次，她看到工廠地上掉了顆鈕扣，下意識一腳踢走，沒想到卻被走在後方的爸爸看見，「他就把我抓起來打！」正是這樣的愛恨情仇，讓張芳甄決定遠離家業。

沒想到在命運巧妙的安排下，在銀行業工作5年的張芳甄，終究還是在2009年回到了鈕扣的世界，「那時候覺得銀行員的工作好無聊，所以就想說離職回家看看，結果回到店裡工作的第一天，就看到爸爸戴著老花眼鏡縫著鈕扣，才發現他真的老了。」這讓她下定決心要好好協助爸爸所珍惜的鈕扣事業。

父女從衝突到合作，共同整理庫存、製作扣版

當時全球金融風暴影響著台灣，加上台灣成衣產業紛紛外移至中國大陸，尚得鈕扣的生意受到不小的挑戰，「經過這條街的機車幫數量已減少了許多，常常一整天下來，只有兩三個業務會進來我們家的店。但我好奇的是，雖然整體的數量是減少了，可是為什麼他們會選擇進別人的店，而不是來我們的店？」

張芳甄在請教父親之後才了解，店內缺少了「扣版」，也就是鈕扣的完整型錄，加上庫存商品缺乏有效的管理，才造成顧客要找鈕扣不方便，甚至因此常發生重複生產同樣款式的鈕扣，經營成本無形之中跟著提升。

為了扭轉眼前的情勢，張芳甄改造計畫的第一步，就是和父親一起整理庫存，將數以萬計的鈕扣分門別類後，再將還能供貨的鈕扣縫成「扣版」，也在門市裡展示「鈕扣盒子」，讓來店裡零售消費的顧客能夠輕鬆找到自己喜歡的鈕扣。每回中盤商經過這條街時，她也會積極地遞上扣版，「這些中盤商很多都是看著我長大的叔叔、伯伯，我都會請他們把我們新做好的扣版拿給成衣廠參考，希望能夠一步步把客戶拉回來。」

然而，父女間的共事上難免會有些衝突，尤其是張芳甄離家多年，許多小時候熟悉的鈕扣材質、尺寸等相關知識都早已忘卻，經常因此被父親責罵：「以前明明都做過，為什麼現在都不知道了？你這樣要怎麼賣扣子？」此外，兩人對於款式的生產見解也有所差異，「我追求扣子的美感，但爸爸因為是做批發生意起家，所以總是會問我：你這個做出來想要賣給誰？可以賣多少量？」

經過一段時間的磨合，在張芳甄越來越熟悉公司業務之下，終於找到與父親最合適的分工模式：由父親主責倉庫和零碼鈕扣的銷售，自己則負責門市商品的銷售管理。

以明星商品發想新的品牌定位

店面生意回穩之下，也為了能打造出自家品牌的新特色，2017年，張芳甄積極說服父親參加「台北造起來」店家再造計畫，期待透過顧問團隊的專業協助，為老店制定出完善的改造方向。在「台北造起來」的顧問團隊建議下，尚得鈕扣以「鈕扣創意時尚」的定位重新出發，並以店內的明星商品——蝴蝶結組合扣，發想出全新品牌「尚蝶扣Buttonfly」，應用鈕扣設計成髮飾、耳環、戒指等別緻可愛的飾品，不僅翻轉了鈕扣的傳統功能，更期望藉此傳達出「蛻變翱翔，解開鈕扣新想像」的品牌意象。

空間上，將原本略顯冰冷陳舊的店面，改造成溫暖有質感的鈕扣文創場域空間，讓所有來到尚蝶扣的顧客，都可以舒服地坐在門市中間的長木桌椅，細細比對最適合與自己帶來的素材搭配的鈕扣，品味鈕扣帶來的美好時光。

現在的尚蝶扣不僅找回許多過去到店裡批貨的中盤商，也吸引不少手作愛好者和專業設計師來店裡搜尋創作素材，再搭配母親開設的手作胸花課程，因而大幅提升了零售來客率。張芳甄表示：「鈕扣事業為我們付清了許多小時候的學費；胸花則是在鈕扣事業下滑時最好的輔助，因此兩個都很重要。」

回想起決定回家幫忙、從零開始重新學習不熟悉的產業知識，再到與父親磨合、說服父親將店內做轉型，她坦言，這段過程相當不容易，更曾因為父親不願花錢改造而爆發家庭革命，「我甚至還通知負責的設計團隊我們可能不參加了。」最後是在設計師的鼓勵下，她鼓起勇氣將自己規劃的願景想法和店裝圖片展示給父親，並表明自己會負擔改造費用。「我那天本來還想帶一手啤酒灌醉爸爸，沒想到他看完就說好，我還不敢相信，趕緊叫他畫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