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動的詩 Like a Rolling Poem
詩人與搖滾樂團的交換與共處——「滾動的詩」楊佳嫻×回聲樂團的〈誤認〉
夢田文創發起「滾動的詩 Like a Rolling Poem」計畫,精選自二〇年代起,時序橫跨80年的15首現代詩,並邀請15組獨立音樂人為之譜曲,回聲樂團(ECHO)選擇楊佳嫻的詩作〈誤認〉譜曲,同為清華大學出身的樂團與詩人,這樣的組合幾乎是某種必然。晦澀的字句、對於愛情的幻滅與體悟,兩者在多年後相互「追認」,詩人朗誦了樂團的舊作、樂團為詩人的文字譜曲,互相交換與共處。
夢田文創發起「滾動的詩 Like a Rolling Poem」計畫,精選自二〇年代起,時序橫跨80年的15首現代詩,並邀請15組獨立音樂人為之譜曲,以不同的音樂形式擾動詩作,產生對話、轉譯與重塑,並以影像記錄創作過程。
藉音樂直接而豐沛的感染力,我們得以重新聽見詩的脈動,聽見裡頭蘊藏著的歷史縱深和多面向的議題,那都是屬於這座島嶼最精鍊且充滿想像的語句。
從〈誤認〉到追認
回聲樂團(ECHO)選擇楊佳嫻的詩作〈誤認〉譜曲。詩人楊佳嫻目前任教於清華大學中文系,而回聲樂團正是自清大「迴聲社」發跡,這樣的組合幾乎是某種必然。〈誤認〉是楊佳嫻30歲前後寫下的作品,同齡的主唱柏蒼也在相近的時間點創作了〈少年的最後旅行〉,晦澀的字句、對於愛情的幻滅與體悟,兩者在多年後相互「追認」,促成此次的合作,也讓暫歇已久的回聲樂團重新聚在一起。
在〈誤認〉中,詩人朗誦了樂團的舊作、樂團為詩人的文字譜曲,互相交換與共處。
「柏蒼用吉他自彈自唱的demo,整體的架構就跟這首詩一樣,是不回頭的持續往後堆疊。」鼓手春佑提及編曲的經過,起初旋律停留在詩句結束之處,但讀到詩句最後恍然體認的心理轉折,決定增加一段純器樂的尾奏,讓不論詩震驚、悔恨或者決定放下,各種心緒都有一個出口,隨著旋律緩緩飄向天空。
「然而魚腹中也可能/是匕首,是珠釵,或者就僅僅是/我的脊骨」——〈誤認〉
柏蒼也透露,這是回聲樂團有史以來第一次,先詞後曲的創作,同時挑戰在不破壞詩作原有結構的前提下,巧妙地利用旋律嫁接並不如一般歌詞工整的詩句。借鏡經典搖滾樂的曲式,不依賴重複的段落、一致的節拍推動歌曲,這是回聲從第一張專輯開始,就不斷嘗試的譜曲方式。
文學與音樂的相互觸發
音樂與文學的對話,帶來許多難得的靈光。
〈誤認〉的曲子當中變換的拍點,回頭印證了文學的發展。從結構平穩的四字詩,加上一個字之後,改變了原有的節奏,五言的句子變得不再平穩,卻因此有了更多變化,楊佳嫻說,「後來我在創作時,也不太喜歡過於穩定的節奏,像是讀學生的作文,如果一直出現四個字的成語,就會顯得有點無聊,因為太穩就會顯得呆滯,反而有一點傾斜會比較好。」
柏蒼也分享《處女空氣》的專輯名稱,其實是取自余光中的詩句,「我很喜歡在寫詞的時候去翻閱各種的詩集,即便最後運用的意象與原詩毫無關聯也無所謂,好像是大家現在用 AI 去隨機產生詞彙一樣,詩給你的想像空間很大,是一個搜尋靈感非常好的方式。」
創作者閱讀其他作品時,不需要完全理解,最重要的是「觸發」的過程,那與徹底了解作品的意涵,是兩種不同的閱讀方式。楊佳嫻以閱讀日文詩為例,不懂日文的讀者,一樣可以嘗試透過漢字去猜測詩的去向,當然日文裡漢字的意涵有許多與中文相左之處,但也正因為這樣的差異,會反過來刺激不同語言的創作者,觸動浮想聯翩。
開啟往未知探索的星圖
從古典到現代,詩與歌在歷史不斷分和,而現代詩為了取得詩的主體性,希望能與音樂劃清界線,但始終難以抵抗音樂的拉力,因此每個世代都會有詩人或音樂的創作者,嘗試結合兩者。楊佳嫻以學者專業解說詩與歌的糾葛。
1970年代,楊弦為余光中的詩作譜曲,帶動校園民歌運動的風潮,是台灣當代重要的一次詩與歌的匯流。來到2022年,滾動的詩創造了一個新的情境,不再以詩人為核心主體,而讓詩和音樂之間用更對等的關係共存,並非單純的為字句添上旋律、節奏,更進一步和詩產生對話,也體現不同音樂人的風格,甚至是透過音樂提出新的觀點。
在資訊紛雜的世代,滾動的詩為文學與音樂的愛好者打通一道牆,去探索彼此更多的可能性,或許是從一首歌認識一首詩,漸漸愛上一位詩人進而接近某個時代的文學群像;又或者因為一首詩而喜歡上一個樂團、一種風格,再往回挖掘背後的文化脈絡。
這是一場探索的起點,串連一個又一個陌生的音符與詩句,最終在你眼前打開的,將是一張未曾想過的璀璨星圖。
|延伸閱讀|
➤ 訂閱實體雜誌請按此
➤ 單期購買請洽全國各大實體、網路書店
VERSE致力於挖掘台灣文化,請支持我們正在進行的第三年訂閱計畫,一起記錄與參與台灣的文化改變。
温伯學
1998年生,淡江大學中國文學系畢,曾任《VERSE》編輯,每日聽歌、寫字,治腸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