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11/21

不具代表性

劉奕成專欄：有一好，沒兩好

這不是在轉播棒球，但是等會兒也會講到棒球。

改變並非一夕之間。韓星、K-POP及韓國影視作品，已經儼然成為台灣生活必需品，角色地位至少跟可口可樂和好萊塢電影一樣，甚且有過之而無不及，我的周圍就有很多宋太太、孔太太，更多的是「阿米」（A.R.M.Y.，BTS粉絲暱稱）。

本地的大叔們正在哀嘆：為什麼是韓國！想當年台日韓在棒球、籃球甚至手機、半導體的不同戰場正面交鋒，坦白說我們輸多贏少，不過還是同仇敵愾討厭韓國隊，卻不見得那麼討厭日本隊，主因是韓國人奇招百出，尤其令人生氣的就是愛國裁判。台灣的年輕妹紙去迷戀韓國，是可忍，孰不可忍？

Wait！別急著氣，發現了嗎？最近棒球的台韓大戰，台灣的贏面愈來愈大；台灣職棒的洋將去韓職表現勇猛；韓國的籃球神射手逐漸減產。還有，台積電打敗了三星。

這其實就是「有一好，沒兩好」。或許是因為資源有限，造成原本在棒球、籃球領域拚搏的韓國年輕人，選擇現在更熱門的足球，甚至進了演藝圈。體育界和演藝圈不只常有聯姻，頂尖人物的人格特質也相彷彿，人才往往相互流動。人才的總數是固定的，能跨界發揮是理想，每個人還是要選一個專精的領域。踢足球、玩K-POP的人多了，打棒球、籃球的人就少了。當然也可能不只是個人選擇，可能是原本要贊助棒籃球運動員的經費資源，往足球或娛樂界傾斜挹注。

「有一好，沒兩好」的例子很多。有個自我嘲解的笑話：「問一個歐洲學生一年有哪幾季，他會說春、夏、秋、冬；問一個美國學生一年有哪幾季，他會說是棒球、籃球、美式足球和冰上曲棍球四個球季。」這段話具體而微顯示，這幾項運動美國是實至名歸的世界第一。明明是美國的棒球總決賽，卻直接叫世界大賽，但全世界最多人玩的足球，美國卻排不進前10名，因為人才與資源的投入和耕耘，都在其他運動上了。

所以當有一好，而這個好吃掉大部分的資源，其他領域就很難發展所需的人才，甚至沒有最基本的需求和掌聲。

是不是讓人想到台積電？的確，台積電在過去十年吸納了太多台灣頂尖人才，工科背景的學生，往往以台積電為第一志願，這種人才的磁吸效應，近幾年更加明顯。已經不限於工程領域，政治、經濟人才也在搶奪台積電數百分之一的機會。當年輕人一直以台積電為就業第一志願時，不只其他產業找不到人，也難免埋沒了未來的大明星、大文豪、大投手或大政治家。

很多年輕人在今年有去台積電工作的機會時，問我該不該去？著實難以誠實回答這個提問，最後心虛地說：「先去工作一段時間，如果不符興趣，至少是個穩定的工作。」其實我心中糾結要不要吐實：「壯士一去兮不復還。」所有曾經擁有的理想，漸漸就會被時間腐蝕。

這也是台積電去美國是否能成功，引起廣泛討論的原因。除了曾在台積電工作的美方人員表示，美國人不像台灣人一樣服從且甘願加班。更現實的是，美國第一流的人才，也未必會選擇台積電。

台積電還真的是有一好、沒兩好的好例子，有它在的地方，經濟欣欣向榮，但房價也節節攀升。擁抱台積電的優點，也必須接受缺點，實在令人糾結。

人也一樣。古人說：「X大無腦」—嗶！政治不正確，合先敘明那是古人說的，意思是當你擁有某項強大的生存技能時，便不必再考慮培養其他強項。田徑比賽中，十項全能的比賽往往最盪氣迴腸，正因為選手有一好、沒兩好，比賽高潮迭起，常常拉踞之後，最後由第三方勝出。

所以老一輩都說不要太挑，要接受有一好，沒有兩好。向來喜歡看好的一面的人，就看那個好是不是可以好到忘記不好，喜歡看不好的一面的人，就看看那個不好是不是真的忍無可忍。

一好球了，不論投手是誰，下一球都不容易持續投出好球。如果不懂選球，也可以猜，有一好、沒兩好，或許先放過這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