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維尼:聽〈志明與春嬌〉唱出瘋狂世界來臨前的青春歲月
〈志明與春嬌〉今年正好滿22歲,滑過歲月二十多年,我曾看過許多夢想被成就,泡沫失控幻滅,慢慢地我活成眉頭難得抬一下的老狗。
1999年7月7日,台灣樂團五月天於滾石唱片發行首張錄音室專輯《五月天第一張創作專輯》。9月,我進入高中就讀,在零用錢並不寬裕的情況下,大部分唱片都須與同學交換著聽。
高雄的秋天是熱辣夏日的漫長延續,也是對中學生的耐心考驗,在學校尚未普裝冷氣的年代,唯一能痛快吹冷氣的機會與場所,也只剩夜間的自修室了。在世紀末的最後幾個月,放學後吃完晚餐,我時常與同學相約自修室見面。坐在長桌前,靜待冷氣把白晝的餘熱帶走,一面揀選著周圍同學們各自帶來的CD。
今天就選這張吧,五月天,我掀開了一張帶著濃厚千禧年風格、把所有宣傳口號與樂團簡介都塞進唱片正反面的專輯,抽出CD放入Panasonic隨身聽,暫且忽略專輯背面排版相當積極的推薦文案與主打歌,從頭把唱片聽過一遍。
〈志明與春嬌〉是專輯的第八首。這張12首歌的出道之作裡,台語與華語歌曲數量各半,華語歌曲整整齊齊地被放在頭前六首,而專輯後半六首,就都以台語入詞了。自修室的燈光慘白,微微發出低頻音的冷氣著實舒服,同學們沒多久紛紛趴桌狂睡,除了幾位真正埋頭念書的人才以外,只剩我們這些耳機仔還醒著,在東倒西歪的校園自修室裡,上演無聲迪斯可。
以台語寫搖滾,在1999年已不是一件稀罕的創舉,然而〈志明與春嬌〉沒有亂彈阿翔〈海邊坐〉的浪子性格,也不談早期林強、伍佰式的離鄉經驗,更不寫〈少年吔,安啦!〉那般城鄉被攪進社會變遷齒輪的血腥味,〈志明與春嬌〉以單純溫和的編曲,鍍上年輕歲月獨有的青澀哀愁,為千禧年時身心皆受束縛的高中生們預先建構了一個當下無法體驗,但彷彿伸手可及的青春側寫。
〈志明與春嬌〉今年正好滿22歲,已是大學畢業生的年紀;又滑過人間歲月20年,我曾看過許多夢想被成就,更多泡沫失控幻滅,慢慢地我活成眉頭難得抬一下的老狗。然而,每次不經意聽到這首歌,我還是會想起那單調安靜的夜間自修室。
在瘋狂世界來臨前,我曾目睹一隊年輕樂團,以及那即將喧嘩進城的嘉年華式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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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轉載自《VERSE》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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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維尼
1985年生,高雄人,拍謝少年吉他手,寫歌不快,寫字更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