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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奧斯卡最大贏家!最佳影片、最佳男主角《奧本海默》深度影評

2024奧斯卡最大贏家!最佳影片、最佳男主角《奧本海默》深度影評

2024第96屆奧斯卡的最大贏家!不僅榮獲最佳影片、最佳男主角、最佳導演,也同步拿下最佳男配角、最佳剪輯、最佳攝影、最佳原創配樂等七大獎。羅伯特・奧本海默(J. Robert Oppenheimer),他是原子彈之父,是改變世間烽火之人,導演克里斯多福.諾蘭(Christopher Nolan)將其一生化作三小時的傳記電影《奧本海默》,探討科學、道德與政治之間的界線。奧本海默該是罪人抑或英雄?

羅伯特・奧本海默(J. Robert Oppenheimer),他是原子彈之父,是改變世間烽火之人,導演克里斯多福.諾蘭(Christopher Nolan)將其一生化作三小時的傳記電影《奧本海默》,探討科學、道德與政治之間的界線。奧本海默該是罪人抑或英雄?

「你喜歡也好,不喜歡也罷,奧本海默就是這個世界有史以來最重要的人,他創造了我們當今的世界,無論是好是壞,人們需要看見他的故事,需要相信他的故事。」——克里斯多福.諾蘭

作為二十一世紀最具影響力的導演之一,無數人等著將諾蘭拉下神壇,但他始終穩坐龍頭,不遺餘力擁護戲院觀影體驗。主修英國文學,憑著對電影的滿腔熱情、近乎吹毛求疵的完美主義,在全球各地紮紮實實擄獲大批影迷,或稱「信徒」,耐心等待他的下一部作品,等待他再度透過影像魔法告訴觀眾:我們眼前的世界背後還有更多東西。

他所拍出的電影,部部皆為大銀幕而生,無論《全面啟動》、《星際效應》、《黑暗騎士》三部曲等,或近年來《敦克爾克大行動》、《天能TENET》到 2023 年的《奧本海默》,知識與資訊量益發龐大的同時,不斷挑戰歷史、傳記、諜報各種題材,精心打造史詩般的劇本及格局,完美掌握介乎商業和藝術之間的微妙平衡,開拓出影像藝術、敘事方式的極大值。

如此個人風格強烈、不願拉低觀眾智商的英國導演,從近期的幾部電影皆可觀察出,他明顯愈來愈忠於自我,劇本不單純停留於所謂的「燒腦」,而是從題材、議題、敘事手法,乃至觀影門檻,超越以娛樂或藝術價值為訴求的層面,更聚焦在「為世界打開新的視野」。此次經由傳記電影的形式,為世人講述「原子彈之父」奧本海默充滿爭議的一生。 

「我現在成了死神,世界的毀滅者。」

人們為何需要看見奧本海默的故事?自核武誕生以降,世界已畫分成以前和以後,以歷史觀點而言,核武的研發並非僅止於新的武器誕生,而在於一個全新的世界被開啟。

《奧本海默》所根據的原著傳記名為《美國普羅米修斯》(American Prometheus:The Triumph and Tragedy of J. Robert Oppenheimer),電影開宗明義以此揭開序幕,普羅米修斯從眾神那裡偷來了火種,並將其帶給人們,明示著奧本海默將恆久背負著驕傲與罪惡,恆久承受著歡呼與尖叫。

諾蘭向來被譽為「時間的魔法師」,時間是人們無法真正理解卻又能深刻感受到的事物,所以我們在《記憶拼圖》看見了時間剪接,在《全面啟動》看見了時間延展,在《星際效應》看見了時間壓縮,在《敦克爾克大行動》看見了時間融合,在《天能TENET》看見了時間逆轉,而在《奧本海默》則是時間靜止,恆久靜止,在歷史性的瞬間,在近乎零的可能,在愛因斯坦轉身過後閉上雙眼的時刻。

電影透過奧本海默爭議性的安全許可聽證會,先是串起他的求學生涯與學術研究,中段聚焦於核武研製,以奧本海默為負責人,招募一群頂尖科學家,共同在美國新墨西哥州的洛斯阿拉莫斯實驗室打造對抗法西斯份子的終極秘密武器。本以為原子彈試爆已是整部電影的高潮,殊不知後段才是令人目不轉睛的真相揭露,潛藏在規模龐大的「曼哈頓計畫」之下,不出操弄意識形態的政治角力,促使奧本海默成為美國反共聖戰中的烈士,驚心動魄交織出此位「原子彈之父」一生的起落。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引爆的剎那,整個世界彷彿屏氣凝神,刺眼的光芒震懾萬物,我們都忽略了音速與光速的差異,幾秒的死寂過後才是震耳欲聾的爆破聲響。這一瞬間,成為他終其一生試圖遺忘的記憶,宛若戰爭在人們心頭留下的痕跡,不斷糾纏,不斷發生。

記憶就像夢境,不存在開頭、結尾,與基本邏輯,他反覆憶起於眾人歡踏步聲中步入禮堂,忽然分不清台下是歡呼抑或尖叫,是興奮抑或痛苦,難以辨識強光下漸漸破碎的臉孔,故作鎮定發表自己應發表的言論,下一秒卻驚見腳下的焦屍,以及戶外嘔吐的人們。我們徹底被拉入奧本海默的內在世界,只有他目睹自己雙手沾滿血腥,每個步伐矛盾紊亂、搖搖欲墜,覆蓋著同時身為英雄與死神的罪惡感。

彩色畫面為奧本海默的觀點,黑白畫面則是路易斯‧史特勞斯(Lewis Strauss,前美國原子發展委員會主席)的視角,諾蘭審慎提供兩種對立的歷史觀點,在話留三分的內斂敘事中,觀眾漸漸知曉兩人之間的恩怨從何而來,甚至以彼得‧謝弗(Peter Levin Shaffer)的舞台劇《阿瑪迪斯》中莫扎特(Wolfgang Amadeus Mozart)和安東尼奧‧薩里耶利(Antonio Salieri)的關係作比喻:一個傑出、受困的心靈,以及一個氣度狹小、握有權勢的男人,既仰慕也折磨他。

可以見得,當掌權者永遠留在影子裡的同時,沒有任何人的一生經得起放大檢視,往往充滿不容彌補的錯誤,即使奧本海默某些層面已貢獻無數。 

「你拾起了一顆石頭,卻發現下面有條毒蛇。」

作為傳記電影,多數作品難以避開英雄主義的窠臼,而從《黑暗騎士》三部曲便可窺知,諾蘭並非否定英雄主義,而是人們過去所嚮往的英雄主義幾乎不可能實現,但英雄理應是一個象徵:「真正的英雄是看不見的」。所以,為小男孩披上外套的高登局長是英雄,敦克爾克戰役中努力存活的軍人、平民艦隊的漁夫都是英雄,努力探索未知的奧本海默也是英雄,無法抑制探索全新世界的渴望,堅信原子彈用以制衡納粹、法西斯主義,最終卻釋放出無人能控制的巨獸,並將這隻巨獸拱手讓給了官僚體制。

天才未必是智者,那是「不經一事,不長一智」的「智」,於美國總統杜魯門(Harry S. Truman)的蔑視、史特勞斯的佈局之下,奧本海默終於理解真正的陰溝不在未知的世界,而在已知的人性。

《奧本海默》緊扣著三個核心要素:科學、政治、道德。原子彈的發明不只是科學革命,更與政治息息相關,而現實再如何混亂,諾蘭的作品始終離不開黑暗時刻的人性良善,亂世之中人文精神,鏡頭下的主角幾乎都保有崇高的道德良知,這也成為日夜折磨奧本海默的幽魂,他明白身為科學家的倫理責任,但這份責任卻超乎想像地龐大,壓得他不知該從何為自己辯解,終其一生為此項發明帶來的災難性後果,以及原子彈對整個人類文明造成的深遠影響付出代價。

諾蘭:「我從來不想拍出一部說教式的電影,我不想告訴人們如何思考,或傳遞特定訊息,而其中有無可避免的虛無主義潛藏於現實底下,就是他以無法回頭的方式改變了整個世界,這裡不存在任何真實的救贖。」

《奧本海默》這部電影的偉大,就如同為歷史題材的前作《敦克爾克大行動》,諾蘭無意以結果論斷善惡是非,或簡化現實世界的複雜性,而是試圖以宏觀的角度為觀眾如實呈現奧本海默曾面臨的種種處境:他的貢獻和他的罪狀、他的偉大和他的渺小、他的自負和他的悔恨,同處天秤兩端,背負普羅米修斯之火,無可避免走向悲劇英雄的下場,並將根本問題拋回給坐在影廳內的每一個人 —— 奧本海默一手形塑了當今的世界,而你又會給予他什麼樣的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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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一頁華爾滋 Kirstin 圖片/環球影業提供 編輯/Mion 核稿/高麗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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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有粉絲專頁「一頁華爾滋 Let Me Sing You A Waltz」,東吳中文畢業,英國 University of Sheffield 國際行銷碩士,著有電影文集《光影華爾滋》, 文章散見各網路媒體,喜愛透過觀影、 閱讀探索人與人以及人與自我之間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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