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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城出版總編輯張惠菁:穿越人生迷霧,從歷史門徒開拓思想途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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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城出版總編輯張惠菁:穿越人生迷霧,從歷史門徒開拓思想途徑

張惠菁穿越低潮,最後復出成為衛城出版總編輯,出版了《比霧更深的地方》,這個精神旅人找到了人生中詩意停棲的片刻。

時代是霧。人在霧中,無法一眼望穿全局,僅僅試探身前身後一步之遙,便發現立足之地往往僅有自己,對張惠菁來說,人生更是不斷由迷霧中的試探和「穿越」所構築的敘事。

從台灣、英國、北京到上海,從歷史研究生休學寫作,成為人稱的「美女作家」,到當上大型行銷公司總監、又回台擔任故宮秘書、歷經被起訴、沉寂、無罪定讞,最後復出成為衛城出版總編輯,身體與精神在不同時空流轉。直到2019年散文集《比霧更深的地方》出版,這個精神旅人,似乎才找到詩意停棲的片刻。

散文讀者對他的作品有非常抒情的印象。然而在不斷穿越的這些年,張惠菁變了,或說多了些東西。「我感受到『另一種美』,那是在出版社處理成本、利潤,這些純商業的機制中,大家努力共同產生的一種美。」他說。從另闢春山出版的前總編莊瑞琳手中,接過以歷史書、大部頭「難書」在讀者間樹立起品牌風格的衛城出版社,張惠菁一直自問:「我一直攜帶的到底是什麼?」

他將自己形容成局外人(outsider)。從學術圈、行銷圈到出版界的過渡,都是作為沒有經驗的「他者」,進入已有悠久歷史,豐富行規的產業。身為佛教徒,相信輪迴的他說:「人就是程式、代碼,在不同環境裡作用。」

在不斷的職場穿越中,張惠菁得到的啟示,是「不全盤接受現有規則,但也不能太自我,忽視既有場域的價值和既有做法」,像他的散文風格,對世界有意識的若即若離,張惠菁把「自我」縮得很小,「去仔細觀察,但不用太努力變成其他人。」

而這嫻熟的穿越者也有遍體麟傷的時刻。他提到第一次替衛城「報品」(出版社向通路介紹書,讓通路藉此評估進書數量)的經驗,把廣告界的誇大行銷手法用在報品會議,卻意識「自己的慷慨激昂變得滑稽」。他說「是因為場域變了,在這裡不需要任何標籤或話術,而是實在的書與人的內容交流,去跟通路一起感受書的重要性。」

編輯的核心手藝

從自認自我(ego)太強,太想表達而去寫小說,到「自己說什麼已不那麼重要」,張惠菁認為編輯是「欣賞他人,觀看別人如何觀看世界」的職業,面對日趨複雜的訊息世界,張惠菁仍十分相信編輯的匠人宿命——以「craft」稱之的手藝。

他以一齣描述辭海《大渡海》編撰者的日劇《編舟記》為例,這群人一生奉獻,從年輕編書編到老,幾十年來不斷收編與時俱進的新詞彙,核心技術卻完全沒變。編輯也是如此,「用某種不變,去呼應劇烈改變的世界」。

而或許是歷史學者(或小說家)的本能,張惠菁對時間的流逝非常敏銳。每天面對無數新書的他,近十年不斷重讀的枕邊書,仍是寫下《百年孤寂》的拉美作家賈西亞.馬奎斯,但不同於馬奎斯筆下那位永遠期待,卻等不到退休金的上校,他對「更好的時代」是否會到臨,似乎已不再焦慮。

「和三十多歲對未來悲觀的年輕編輯相比,我是樂觀多了。」相對於此,「老」這個字也開始更頻繁出現在他的用語中。張惠菁說他有一群爬山、出遊,「一起老的朋友」。「我不是要樂活,什麼『美魔女』很噁耶,要永遠和年輕時一樣也太累了。」甚至在年輕時代,張惠菁寫《楊牧》傳記時,看到的就是楊牧詩句裡對生命的從容,想從這個典範創作者身上,學習「怎麼樣是一個比較好的老」。

如其作品《比霧更深的地方》所說,步入中年的張惠菁「放下鮮衣怒馬的幻術,回到無所有之處,能看見多少自己,才能看到多少世界」。張惠菁仍在穿越,試圖「返回」世界的本源之處,只是這次是和其他更年輕的文字旅人一起。

「除此之外人生有許多課題要解決,不只這一世,還有下一世。但我是不想再有輪迴了啦,這樣很累。」張惠菁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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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轉載自《VERSE》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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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文字/楊智傑
  • 攝影/蔡傑曦
  • 責任編輯/吳哲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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