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10/17

叁式Ultra Combos：我們關注的，是人的體驗與感受

數位體驗設計團隊叁式Ultra Combos遊走於真實與虛幻之間，用空間說故事、以想像顛覆體感，他們想傳達的從來不是看到了什麼，而是感受到了什麼。

從2021年DigiWave「上上下下左右左右 BA」裡融合電玩場景化身《一級玩家》的大型電動場，再到2022年台灣設計展「LOG ING — 登入元宇宙」建構出真實「存在」的虛擬世界，數位體驗設計團隊叁式Ultra Combos遊走於真實與虛幻之間，用空間說故事、以想像顛覆體感，他們想傳達的從來不是看到了什麼，而是感受到了什麼。

沉浸式體驗、數位科技策展是近年展演的熱門關鍵字。不同於傳統展演相對靜態的呈現形式，新型態展演主打互動性與參與度，邀請觀眾成為展覽的一部分。透過聲音影像等數位科技將觀眾拉進平行時空，讓感官專注感知當下情境，使參與者仿佛走進另外一個世界，創造出更深刻的體驗。

但在絢爛的聲光效果之外，要如何藉由科技說好故事，加深體驗內容？近年來不斷創造出討論話題的數位體驗設計團隊「叁式Ultra Combos」（以下簡稱叁式），用「上上下下左右左右 BA」、「LOG ING — 登入元宇宙」等作品告訴大家，如何以數位科技策畫出一場「好看」的展覽。

叁式 Ultra Combos 總監曾煒傑。（攝影╱蔡傑曦）

不僅是稍縱即逝的聲光效果

專注於新媒體藝術、互動設計和數位體驗的叁式，早在數位科技方興未艾之際，就走進數位虛擬世界，追逐人們力求感知的未來。從替廣告公司做VR、雷射投影或互動設計，到參與展覽製作、和藝術家跨界合作，細數叁式的作品，都能看見他們不斷以最新科技探索創作的光譜。

談及沉浸式、數位科技策展的大行其道，叁式總監曾煒傑說：「這個時代的閱聽形式很不一樣，許多人、包括我自己都是被科技養成的，加上YouTube出現後更加分眾化與個人化，大家需要有更多的互動及參與，也喜歡這種自由度來創造出屬於自己的獨特體驗。」

曾煒傑表示，團隊用數位技術提供服務，一開始也是走功能性、技術底，「起初我們會追求很炫很酷的效果，但到最後發現這變成像是軍火競賽，各家追逐技術門檻越來越高，像放煙火一樣讓人感到驚喜，但，然後呢？」也因此，叁式回頭思索，在稍縱即逝的聲光效果體驗之外，到底要為觀眾提供什麼樣的內容？

2011年叁式與安娜琪舞蹈劇場共同合作〈第七感官〉，透過多媒體與舞蹈的結合，創造科幻的三度空間視覺效果。在表演中，觀眾可以在開場時和舞者、現場環境互動，化為創作的一分子，這樣的嘗試，進一步開啟大眾對於叁式的想像，也讓團隊逐漸找到定位：要做以「體驗」為主的內容服務。

「很多人問我們倒底是做什麼的，其實很難用媒材或是範疇來界定，總歸來說，我們就是在做數位體驗，每當接到一個案子，我們會思考有哪些新科技或媒材組合適合呈現。」

參式擅長以新媒體藝術、數位體驗和互動設計加深觀展體驗。

「混沌」成為常態

叁式參與過的專案與作品橫跨商業與藝術類型多元，但最讓曾煒傑著迷的還是數位跨界碰撞後的化學反應。

DigiWave是高雄市政府經發局自2019年開始舉辦的數位科技藝術展，在2021年的DigiWave中，叁式以「電玩」為主軸，打造大型投影作品〈Ready To Start〉。有別於一般常見的立面或地面投影，主展區採用天幕投影技術，將各種電玩經典意象投放在長寬超過12公尺的天花板上，觀眾拿起手機，透過LINE官方帳號操作，天幕瞬間成為巨型遊戲畫面，自己也能成為影像中的一分子，彷彿回到童年打開遊戲機、插入卡帶後，便踏入無我境界。

曾煒傑回憶小時候會對數位科技充滿興趣，也是從電動電影給予的視覺衝擊開始，「小時候玩《Final Fantasy VII》（太空戰士7），正好是從2D轉向3D的劃時代之作，甚至動畫《美女與野獸》最後一幕貝兒和野獸共舞的大廳，由上到下旋轉的畫面如此精準完美，是用手繪畫不出來的。」

長大後他因此踏入當時新興的數位領域，從資工開始，之後轉到多媒體應用，一出社會就與夥伴創立叁式。如今回看，當初大膽創業勇氣可嘉，但對他來說，創業一開始其實很懵懂，「當年其實對於自己想要用數位做什麼還是混沌不清，但這種『混沌』至今也成為叁式的常態，讓我們對於每個案子都保持好奇，會想去實驗、介入各種領域，找出新的可能性。」

策展也只是其一，只要是與數位科技體驗有關，都是叁式的守備範圍。從DigiWave、光能基隆到台灣設計展，每每出手都帶給觀眾看待世界、生活與城市的新方式。曾煒傑說，科技日新月異，永遠有新的事物可以談，但我們不想解釋新科技，而是透過創造一種狀態，讓觀眾可以思考、去體驗。

2020年由叁式策劃的DigiWave，以「無條件進位」為概念，致敬前往未來想像的創作者與實踐者們。

以2022年台灣設計展「LOG ING — 登入元宇宙」為例，叁式建構出一個數位介入生活的終極世界，並提出疑問：當人的意志，以及整個社會都搬到虛擬的世界時，社會文化又會如何改變？當元宇宙實現時，失去了什麼、獲得了什麼？

因此當我們走進一條宛如科幻片場景的橘色廊道，透過空間、光線、聲音的設計，叁式將元宇宙模糊、未知又隱含的期待感具象化、氛圍化，讓人在踏入展場後，便自然而然陷入元宇宙的虛擬體驗中。

然而談到體驗，那又該如何定義？曾煒傑認為任何事情都可以被描述成體驗，但叁式想要的是用數位做出好的體驗。「只有科技是不夠的，還要思考人性。每一次的展覽，我們都在思考如何在空間敘事中，找到與觀眾自身經驗的共感。」

如同2021年的DigiWave，叁式希望將展場跨越到街區，讓高雄鹽埕成為一座大型電玩場，觀眾們都是玩家，透過街區沉浸式實境遊戲和在地社區連結，像是為了解關卡，玩家必須走進原本不好意思走進去的傳統美容院洗頭，因此打開新的體驗。「這也是為什麼我們很喜歡跨界、或去碰觸沒有做過的事情，因為我們總覺得科技可以帶來不同價值、不同領域的衝撞。」

科技始終來自人性

談及策展的現在與未來，曾煒傑認為，數位體驗是現在策展的主流，他自己很享受這種展覽方式所帶來的現場性，就像許多人雖然在疫情期間做線上展覽，但一解封還是全部回到線下，證明現場的無可取代性，「現場性有許多純數位內容無法取代的特質，像是空間感、材質的觸感或氛圍等。在設計體驗時整合現場性與數位科技，是我們覺得很迷人的手法。」

在數位世界創作看似可以天馬行空，但也有難處。曾煒傑認為，科技是一個既迷人又惱人的東西，可以很好玩、很有趣，但同時也很困擾，因為科技一直在進步，節奏改變很快，就必須不斷吸收新知識，「尤其我們不是拿科技做應用，而是用科技創作。但好處是創作靈感永遠不會匱乏。」

曾煒傑也相信，當人們逐漸走向元宇宙時，在萬物皆虛擬的情況下，現場性說不定在未來會被消滅，到那時候叁式也許會回頭做純粹的數位內容，挖掘更多超展開的可能，但唯一不變的是，人的體驗與感受，始終會是他們關注的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