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11/26

藝術計畫《橋洞》展開都市實驗：鑽進橋下的日常進行創作

在橋洞內，場外團隊正透過藝術介入都市，持續邀請週遭的人、環境和社會與藝術，產生更多一點的意外交流。

「橋洞」計畫辦在建國高架橋下與八德路口。（圖／場外OFF-SITE提供）

下班時刻，在建國高架橋下與八德路口，車流呼嘯，油門引擎與路邊的攤販叫賣聲、小孩嬉鬧聲此起彼落，兩側來往的行人未曾停止穿越，偶有人停下腳步，朝旁側土地公神壇鄭重一拜。而這城市一隅，也正是「橋洞」計畫的藝術實驗場。

橋洞，是「場外OFF-SITE」團隊為期一年的藝術計畫，獲2020年國家文化藝術基金會「視覺藝術策展專案」補助，邀請逾30位各領域創作者，透過藝術，與橋下公共空間及周邊社群對話。展覽作品一路從建國北路一段旁的中山區清潔隊長安分隊，延伸至建國南路一段的計程車建國休息站。

展品分為四大區塊：以人類日常生活為題的「The Case」，在一個個白色燈箱中投射出都市人的生活樣貌；由空間背景創作者們進一步深入至橋洞內部、將作品嵌入台北市公有八德市場中的「The Room」；與當地實體空間機能緊密貼合的「The Projects」，以及記錄視覺結構訓練工作坊過程的「1：1 Sketch Workshop」。

橋洞計畫的「The Case」展區。（圖／場外OFF-SITE提供）

藝術轉譯橋下生活

橋洞計畫有進食、社交、睡眠、生產、清潔與信仰等六大主題，是從不同視角觀看橋下生活，場外團隊成員秉汎分享道，進駐橋下後觀察到許多不同於在家中的生活方式，包括蹲在路邊吃飯和洗手的人們、停靠休息站洗衣服的計程車司機⋯⋯這些出沒橋下的人們和其日常行為，豐富團隊對城市生活形貌的想像。

場外團隊表示，他們不挾帶特定命題硬性介入，而是聚焦於讓創作與橋下本就存在的社群、空間結構互動。創作者們則從專屬「建國高架橋下與八德路口」地域的元素中抓取各自所關懷的故事。

對應橋下的「計程車建國休息站」，台灣藝術家余政達以其創作的網紅角色法咪咪（FAMEME）現身，與饒舌歌手春豔共同創作歌曲《Charlie的叭叭洗澎澎》，洗腦的旋律中包裹對計程車文化及司機人生的關懷；張碩尹和鄭先喻則設計一位滿載情慾的少女養成角色，來紀念已拆除的光華橋下的光華商場，以及其中由光碟遊戲片構築的宅文化，預計於明（2022）年推出完整遊戲〈她與你與她的戀愛〉。

台灣藝術家余政達以其創作的網紅角色法咪咪創作歌曲《Charlie的叭叭洗澎澎》。（圖／場外OFF-SITE提供）

八德市場南半區將於明（2022）年三月拆除，為了美化拆除圍牆，梁懷志與滕孟哲推出想像建案〈建八隱園〉，以房屋廣告拼貼出對城市空間的探問與想像；呼應周邊的越南美甲店，秉汎邀請美甲師進駐，以橋下環境的廢棄材料為元素設計甲面，塗繪出「橋洞」的專屬美學。

梁懷志與滕孟哲推出想像建案〈建八隱園〉。（圖／場外OFF-SITE提供）

想介入橋洞，卻反被介入

「我們想要透過創作介入這個環境，但最後發現其實好像是我們的作品比較被這個環境介入了。」談到「橋洞」計畫進行一年下來的啟發，秉汎給出如此答案。

被介入，除了是「藝術作品與外界有更多的互動」之外，橋洞作為城市公共空間，於策展而言，是充滿變數的高度不確定環境，牽涉多方溝通，也因此計畫經常更動，甚至發生創作者的展品被當成垃圾丟掉，團隊一起在回收站翻找，還是未能找回。

「這是在美術館、工作室裡不會發生的事，事情總會變得跟一開始設想的不太一樣⋯⋯。但被干擾的同時，也會試著接受沒有這個元素了，那接下來要怎麼把作品更完整地呈現？也會進而思考，那被介入和思考的過程是不是也要呈現出來？」

舉辦在八德市場裡的橋洞論壇。（圖／場外OFF-SITE提供）

於是，橋洞充滿不確定性的本質，讓「橋洞」成為一個關於「過程」的展，「每個作品都涵納了很多變化在裡面，跟各種人事物的涉入讓它們變成最後的樣子」場外團隊成員Jamie說明，為了此一特色，他們將作品在創作過程中的變化乃至團隊的討論，都持續被更新於Instagram。過去多在藝術空間進行展覽的參展者也都認為，能把與城市空間協調、妥協的創作過程展示出來，有趣且難得。

當藝術跨出白色方格之外

「所謂藝術一定要在白色方格子裡才能展成嗎？跟民眾能夠有更多交流或互動的可能嗎？是我們一直在嘗試與實驗的方向。」一直以來，場外團隊關注「藝術與人群之間的關係」，這也是橋洞選擇拉出室內藝術展間，栽進活力滿載卻充滿不可控變數的都市生活現場。

秉汎笑說，剛在進駐時因為沒有特別向周邊攤販介紹團隊，「大家都以為我們是在賣訂製傢俱的！」甚至因為不同藝術作品的輪替，被民眾誤認為各種身份，「潘怡安的〈心誠則淋〉很像一個噴酒精的神壇，大家就覺得我們是邪教；趙永寧的〈禁止進食〉印有滿滿紀錄文字，大家也會跟著很認真讀完；熊元培的〈黑夜之後〉會在夜晚亮出畫面，攤商、計程車司機以為我們在變魔術⋯⋯」

Jamie則分享道，美甲師幫民眾繪製「橋洞」美甲，除了是一種紀念品，美甲被帶進近觀展者的日常生活，更使橋下生活的元素能在你我的生活中持續發酵，觀展經驗持續著，也幻化出不同感受，「每個人都能與橋洞的故事產生獨特又緊密的連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