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昇達：花蓮的「尺度」跟別的地方不一樣

從國小開始，蔡昇達就是在運動場上馳騁的體育選手。高三那年的全中運，他來到花蓮的德興運動場比賽，那是一座緊鄰著大山的會場，「怎麼會有這麼巨大的山，還有人在飛？」明明準備起跑，蔡昇達卻差點被眼前的山景和飛行傘給看出了神，「我覺得，花蓮的『尺度』跟別的地方好像有點不太一樣。」

用自己喜歡的方式活著

在場外熱身時，會看見許多重機車隊經過，走進會場時，則會遇見不同部落的原住民選手，用聽不懂的語言對談，這些在花蓮平凡不過的日常，對從小在台中長大的蔡昇達來說是很有異國感的體驗，個性外向的他因此對這裡的生活產生憧憬。「花蓮就在台中的斜對角，很酷！」熱血的蔡昇達決定翻過山頭到花蓮讀大學，人生也自此奔向一條嶄新的賽道。

蔡昇達就讀花蓮教育大學（現為東華大學）期間，體育系系主任讓他知道，體育生不是只能當運動員或教練，還可以做很多事。「想要和外面連結，又不是完全新的領域，就是戶外休閒產業。主任找了很多花蓮當地的業界資源，讓學生出去體驗，像是到遠雄海洋公園導覽，或是去黃金峽谷溯溪。」與地方的緊密互動，打開蔡昇達閱讀花蓮的新方式，「這些綜合的經驗讓我進一步去想：如果留下來，我能做什麼？」秉著對花蓮生活體驗的熱愛，他開始探索自己的更多可能性，規劃地方旅行、推廣原住民文化，也嘗試創業。

「無論是哪個面向，我做的都是同一件事：讓地方獨特的生活經驗或文化樣態，和需要收入的現實取得平衡，讓每個人能用自己喜歡的方式活著。」2016 年，蔡昇達接下朋友的私人招待所，轉型為開放大眾入住的「梯田山民宿」，地點就座落在花蓮壽豐鄉的深山處，在他的細心照料下，這裡可以享受到被大自然環抱、遠眺花東縱谷的住宿體驗，也能接觸花蓮在地的文化活動如森林採集和音樂表演活動，「我把它當作與地方連結的窗口，加入我在部落裡的經驗，以及能被體驗的文化內容。」蔡昇達喜愛的生活方式慢慢獲得客人的認可，可惜在三年後疫情爆發，撐到國旅復甦後，又遇上403花東大地震。

不要停止嘗試所有可能性

前往梯田山民宿的山路要拐九個大彎，「地震後，其中一個彎完全斷裂，只能用水泥把裂縫暫時填起來，怕下雨整個坍掉。」蔡昇達說，園區受損、樹都倒了，「民宿一直在空轉，每天都在賠錢，我還在想要怎樣才能活下去？」他苦笑地回看努力撐過來的一年，「我想過停損，可是停損⋯⋯就真的停了，我相信花蓮還是有很多可能性。」解決問題的方法並沒有標準答案，不要停止嘗試並接受所有的可能性，正是花蓮教會他的人生態度。

除了民宿，蔡昇達也成立製作團隊「森深試務所」，以策展、旅遊行程或交流活動等形式深耕花蓮的文化底蘊。他們主辦「PANGCAH 生活節」，是串聯花蓮在地工藝師、創作者和表演者的藝術節，也和花蓮設計中心合作，研究地方的特殊材料或技術，像是泥染、陶燒，媒合需求端開發成器物，創造傳統工藝與當代生活交流創新的機會。「很多工藝都是為了解決生活的某一個問題，而產生的一種解決方法。」例如兩隻手只能拿固定的數量，想要減少搬運趟數，就發明背帶，想再扛多點又發明頭帶，創造力矩增加負重。蔡昇達相信任何傳統都有進化的能力，「我們可以讓它再走進生活，但不是走入大社會期待下的框架裡，而是利用既有的知識走出一條新的路徑。 」他也以相同的信念看待花蓮的觀光未來。

是時候改變體感花蓮的方式

受地震重創的太魯閣國家公園修復之路遙遙無期。「大家都說，太魯閣不能去啦！花蓮為什麼還值得去？但我認為是過去花蓮的觀光策略很依賴自然景色，深度地方內容的行程體驗反而是附屬。」蔡昇達說，災情讓大家重新思考觀光和行銷花蓮的方式，透過深化在地內容，能讓人感受花蓮沒被看見的魅力，創造旅客停留下來的時間，「我們一直都在服務地方、創造與人的共鳴，只是沒有足夠被看見的資源。因為天災，地方的小聲音反而被聽見了。」

把森深試務所長年在花蓮經營的事情做得更好，是蔡昇達等待旅客回流前要努力的方向。

「所謂的尺度，就是指花蓮真的很長嘛！」花蓮不是只有橫向綿延的自然美景，也有縱向的文化深度。正在逐步修復的梯田山民宿除了提供食宿、享受大自然，未來將從被動等待住客，變成主動邀請旅客，「是時候改變體感花蓮的方式了。接下來我會把體驗型活動開得更頻繁，也想把這座山打造成一個森林美術館，邀請藝術家來創作，甚至在山裡舉辦『PANGCAH 生活節』，讓它成為季節性慶典，創造大家來花蓮的理由。」

蔡昇達始終相信，面對任何困難都一定能找得新的破口，出口的曙光也將迎接一個大家從沒想像過的花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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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整理自《VERSE》028 「愛上花蓮的20個理由」，更多關於花蓮的故事請見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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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ERSE VOL. 28 愛上花蓮的20個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