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老板橋人說故事：找回母親河「湳仔溪」的名字，探索板橋發展的原點

十多年前，政府決議於湳仔溪上方興建台65線高架橋，莊文毅及其妻林秀美老師、大觀國中邱子容老師等人，因為不捨都市開發造成這條河流消逝，發起「守護湳仔溪」行動，雖然最終未能成功，仍延續行動匯聚的人力和資源，成立「枋橋文化協會」，改從教育著手，與板橋的國小與社區合作，培養地方文化認同。

因為河港而興起的城市

「大家為什麼漠視湳仔溪？因為他們不知道這條河流的歷史。」

莊文毅回憶就讀國立藝專（今國立台灣藝術大學）時，每天上課都會經過湳仔溪，但當時就如其他人一般，以為那只是一條臭水溝。

事實上，這條溝渠正指向板橋發展的起源，見證板橋數百年來繁榮的歷程。湳仔溪所在地即耆老口中的「湳仔港」，於清代便是商船停泊、集散的港口，將茶葉和樟腦等物資沿淡水河運銷國外，而貨物在湳仔港上岸後，運入市街前須跨越公館溝，因此在溝上以木板搭橋，這便是「板橋」古地名由來。

林本源家族遷移至板橋，即與湳仔溪港口條件有關，其後為了安居於1855年集資興築枋橋城，五座城門約在今日西門街、北門街、南門街與館前西路範圍內。其中鄰近東門的慈惠宮，因林本源家族發起修建計畫奠定現今的恢弘規模，從古至今是商界人物和在地人的信仰中心。無論是得以安居的城門，抑或是能寄託心靈的信仰，皆奠定府中地區發展的基礎。

雖然板橋的聚落依傍河流而生，與之相關的記憶卻在現代化過程漸被人們遺忘。莊文毅以宮崎駿電影《神隱少女》的「白龍」一角比喻湳仔溪，白龍因為被取走名字，忘了自己原是「琥珀川」河神，而女主角千尋小時曾失足掉落琥珀川並被河神救起，後來這條河川被道路覆蓋，其上興建高樓大廈，成了被遺忘的地景。故事最後，正是因為千尋的記憶與訴說，才讓白龍想起自己的名字。

「雖然與湳仔溪有關的歷史聽起來只是一個知識，卻會影響整個都市規劃願景，以及我們對家鄉文化的認同。」他指出湳仔溪沿岸的房子都是將後陽台面向河流，這是因為過去都市規劃將其視為臭水溝，必須屏棄於進步的市容之外。近年湳仔溪經整治清理，以及河岸景觀綠化，不但規劃成騎單車、散步和運動的休閒場域，河流的記憶也在板橋居民的生活中延續下去。

匯聚文化與美學的公共空間

長久以來，板橋被視為台北市的衛星城市，大量移住者湧入此地，卻鮮少將目光聚焦在板橋本地的歷史與文化。為了建立板橋的文化自信與地方認同，莊文毅不同層面著手，除了創辦「枋橋文化協會」，也參與新北市政府「府中雙城」前期規劃。

「府中」地名由來，即反映一地歷史發展脈絡。莊文毅解釋，從清代至日治時期，枋橋城內最熱鬧的街道名為「中直街」，往西直通湳仔溪的港口及板橋最早的聚落，而東邊的海山郡役所戰後改由台北縣政府（今新北市政府警察局）進駐，縣府大樓前方的道路並非按照慣例命名為「府前路」，而是結合「中直街」意涵，取名為「府中路」。

位於府中路和縣民大道交會處的捷運府中站，即為板橋火車站舊址，過去在地人統稱「後站」的繁榮商圈（今稱府中商圈）便是以舊火車站為起點來劃分區域。串聯新舊雙城的縣民大道動線，則是日治時代留下的鐵路紋理。

新北市政府推動的「府中雙城」計畫，將縣民大道沿線的廣場規劃成匯聚公共藝術的美學基地，其中捷運府中站2號出口廣場上的裝置藝術《光盒子》，由莊文毅與景觀公司共同創作、結合不同時代的板橋府中地圖，投射出一地的百年變化。

「板橋火車站是很重要的板橋歷史記憶，將火車站的歷史放進作品後，這裡就會成為一個解說點。」莊文毅談及府中雙城美學基地願景，認為應該從文化著手，「公共藝術須具備更廣義的公共文化目的，我的目的就是讓在地人了解板橋的故事。」

從教育扎根更新城市記憶

「枋橋文化協會」將重心放在教育推廣與文化導覽上，例如創作並出版繪本《枋橋的故事》、在各個國小舉辦種子教師課程、培養說故事媽媽等，並同步辦理文化導覽活動，去年則受新北市文化局之邀，帶領後埔國小學童參訪「板橋放送所」，認識社區所在地的古蹟。

為了擴大影響力，莊文毅更籌資舉辦大型活動，例如邀音樂家以板橋為主題寫歌，並在府中商圈舉辦千人快閃大合唱。古城區「枋橋城大冒險」集章活動及文創市集，則將板橋府中視為一個說故事場域，鼓勵居民走讀、認識家鄉。

「我們過去10年一直在做教育扎根、文化根源探索，如今枋橋城的歷史已經從知識變成國小學童皆知的常識。」莊文毅說：「奠定文化累積的基礎之後，接下來才會看見文化成長的過程，未來板橋將會如何成長，我也感到非常期待。」

本文轉載自《板橋府中：城中之城A City Rebo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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